Living in the gutter, looking at the stars.

给攀攀公众号投的稿子——《揣在口袋里的珠子》


想来,刘若英唱“你会如何回忆我,带着笑或是很沉默?”的时候,心中该是驻扎着一段刻骨的感情,守望着一个重要的人吧。我们也都难以免俗,不管再怎么叫嚣着要“独立”,“享受一个人的好时光”,总还是会花大把大把的好时光去想念一个人,有时很沉重,但最终总是温暖的,时光会证明。可是,有时候我会想,记忆并不像图书馆里的书那样,总码得整整齐齐。有些记忆像夏日透过叶隙滴落在柏油路面上的光斑,突然照亮曾经的某个瞬间,照亮某个陌生人的模样,也许,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。



好比那年冬天,南师的天桥一端,我推着天蓝色的小轮自行车,费力地上坡。对面,远远地走过来一个外国人,满脸胡子,不小心对视的那一刻,他露出好看的笑容。也许那并不是冬季,上坡费力也许是因为我在车篓里放了太多书,也许他也没有那么多胡子,有许多细节都迷迷糊糊地睡着,我叫不醒记忆,看不清曾经。但是,那个微笑并不会因此失去阳光一般的温度。


好比那个美国男孩。屋顶很低,灯光很近,他右前额发亮得近乎透明。我盯着看得久了,他就伸手摸一下,示意我专心上课。很久没再见到过他了,可是偶尔看到低低的屋顶,看到透明的鱼线,会突然想起他金得泛浅的发丝。


好比去年冬天的清晨,北京大雪,刺骨的冷风横冲直撞,路边卖报的蓝色铁皮小亭子门外,煮着玉米棒的电饭锅冒着微弱的热气。不远处,路边停着一辆黄色校车,中年妇女从车门探出身来冲着压满白雪的草坪喊了一嗓子,穿着红色棉袄的小姑娘没理睬,专心地团着手中的雪球,在她上方的枝头悬着一颗颗小红果,跟她一样,戴着白色的帽子。大约是七点,蓝色亭子该是关着的,那么冒着热气的锅是什么时候看到的?袅袅的烟火气,微弱却又倔强。


也好比那年盛夏,空中一些云朵像浸了水的冰糖。忽然砸下一阵快雨,激起一阵灰尘的味道。刚关上窗户,雨就停了,太阳热烈地冲出来,地面连一点雨痕都没有,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。远远地,传来几声“轰隆隆”的闷雷声,晚些时候,该有场雷阵雨。后来到底下雨了吗?谁还记得呢。可是某天翻开马尔克斯的《礼拜二午睡时刻》,眼前又出现那个闷热的午后。那场雨真的下了吗?谁知道呢,说不准。


又好比……


此刻我什么想不出了。这些细碎的记忆本就像散落的圆珠,你不知道时光什么时候把它们揣进了你的口袋。直到有一天,它突然掉落,给你一个微不足道的惊喜。你不用去口袋里摸索搜寻,也无法预计何时能遇见,只要顺其自然地去享受惊喜。假使你去找,也只是白费心。也许,重要的人和事是大颗大颗饱满的珠子,而那些琐碎的时光则凝结成或大或小的颗粒,一路走来,每个人的口袋都越来越重。偶尔,你会觉得累,脚步越来越沉重,但是,也越走越稳当了,不是吗?


青山七惠在《我的男友》里写“看着蓝色火苗烧着的、水壶侧面到底面的弧线,想起了莉莉的下巴的形状”。小王子说,因为有我,从此星空对你而言都有了意义,都是朗脆的笑声。我们的所有过往都是未来的旋律,一时听来伤感,一时听来欢喜。伤心时不必太久,欢喜时亦不必惴惴。因为生活本身并无意义,重要的是你自己。如果有天你突然想起我,无论你面带微笑还是悄然沉默,对我而言,都很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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